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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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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車頭的報數越來越長,?每次在房間裏轉著圈跳動,不止容淩,前面的人也能透過梳妝鏡,?看見後面的「東西」。

面具上的笑臉依舊在晃動,被燭火照著,伴隨著車頭的喊聲,場面分外詭異。

在這一圈又一圈的循環中,?終於有人嚇得尖叫一聲,?松開了搭在前面的手,朝門口的位置跑去,邊跑邊尖叫:“啊啊啊有鬼,有鬼!”

原本敞開的大門,這時卻陡然被一陣風吹來,?啪地一聲關上,小火車的隊形被打亂,?場面亂成一團。

因為戴著同樣的面具,人與鬼混做一團,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容淩手疾眼快地拉著夏夢佳,躲到沙發角落。

見夏夢佳的反應似乎有些懵,?她悄悄將面具擡起來,露出自己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哄小孩子般溫聲道:“別怕,是我。”

星點燭光中,?少女雙眸璀璨,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澈明亮,對面面具下的人不由得楞了楞。

容淩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看到對上手上長長的指甲,?她才意識到自己抓錯了人,而且一不小心抓成了鬼屋裏的工作人員。

對方手腕纖細,看起來似乎還是個小姑娘。

容淩啊了一聲,松開自己的手:“抱歉……”

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模樣。

另外一邊響起沈嘉欣的聲音:“你不要過來,啊啊啊,你不要過來。”

眼看著帶面具的人越逼越近,沈嘉欣竟然兩眼一翻黑,暈了過去。

鬼屋監控的老李頓時拿起傳呼機:“保安,快點,三零二室出情況了。”

鬼屋游戲中斷,保安將沈嘉欣帶到外面大廳,不一會兒她才醒過來,仍然揮舞著雙手:“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

“行了行了……”容淩一把握住她的手,“已經結束了,沈嘉欣,真沒想到你就這點膽量,來的時候不是還說你最擅長玩這種游戲了嗎?”

聽見容淩的聲音,沈嘉欣一顆心這才落回實體,也顧不得什麽面子不面子:“我那都是在網上看別人玩,哪裏知道……”

見沈嘉欣都嚇成這個樣子,一行人當然玩不下去,只得離開了。

留下鬼屋的老板不住地拍著自己心臟:“可把我嚇壞了,幸好這小姑娘沒出什麽大事,要不然別說你今天的兼職費,我只怕還要搭上醫藥錢。”

“嗯……”一旁的人出聲回應,臉上還帶著面具。

直到看著她們走遠,她才伸手將它取下來。

面具底下,白臻肌膚幹凈,因為久久等在角落處出了些汗,一縷發絲粘在她的臉頰處,不知是不是因為熱的,她向來白皙如雪的臉龐隱隱有幾抹淡粉色。

新的一周開始,白臻居然到生活委員處交上了秋游的錢。

正好生活委員方若若是容淩的同桌,收到錢後,她邊整理邊嘀咕:“不是吧,白臻家裏不是很窮嗎,她怎麽又有錢了?”

“咦?”容淩微微詫異,突然想起前世一件事情來。

前世也是這個時候,白臻沒錢郊游,她的母親,也就是容淩的生母李萍私底下找到容淩,向自己哭訴她的日子過得有多麽不容易,希望容淩看在自己冒著違法的風險將她和真千金白臻交換的份兒上幫幫忙。

當時容淩動了惻隱之心,順手給了李萍兩千。

沒想到第二天白臻就有了去秋游的錢。

現在想起來,莫非背後還有白臻的暗中攛掇,其實她早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這一世,自從容淩有意識以來,李萍都還沒找上門過,看白臻忍辱負重的模樣,也不像是知道些什麽。

容淩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識側頭朝白臻的方向看去。

沒想到不知為何,白臻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容淩這邊,視線兩相交界,容淩抿了下嘴,飛快地別過頭。

與鳳習徽交手過無數次,縱然心中對她有諸多怨懟,但容淩也很清楚,前世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永遠都是一副受欺負模樣的小白花絕不會是鳳習徽。

鳳習徽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可從來不會哭。

她的動作很快,若不是看到容淩唇瓣無意間不滿地撅起,白臻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上課鈴陡然響起,宛如一道驚雷,白臻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隨即臉色沈下來,收回目光翻開這堂課的課本。

在對秋游的盼望中,從周一到周五的時間滿得就像在地上爬的蝸牛,盼望著盼望著,高三四班的學生們終於等到周五下午。

“耶……”同桌方若若背上早已收拾好的東西,第一個沖出教室。

沈嘉欣也在召喚:“容淩,搞快點,不然一會兒就搶不到車裏好的位置。”

在她們的感染下,容淩心情也不禁愉悅起來,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嘴裏甚至還哼起小曲。

一路到達周鄉景區,大巴車上都是歡聲笑語。

等到達景區的時候,剛好是晚上,帶隊的除了老周還有兩個生活老師,清點人數後負責管理女生的孫老師就囑咐道:“你們記住了,晚上就不要出門,等明天我們再出去。”

“好……”

孫老師仍是不放心,又看向人群中似乎格格不入的白臻:“白臻你就暫時當一下大家的組長,負責監督她們晚上不要出門和白天的安全,好嗎?”

畢竟這群人裏,白臻是成績最好性格也最穩重的,也就她最靠譜。

白臻當然沒有拒絕的餘地,就這樣答應下來。

學生群中卻有人不滿地小聲嘀咕:“晚上多好玩呀,幹嘛不讓人出去,真是啰嗦。”

抱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晚上,在酒店宿下後,容淩的手機就突然有人發來消息,是王旗的:“出來玩嗎?我們在院子裏墻邊上等你。”

容淩雖然心癢癢,但沒興趣跟這群小屁孩兒瞎逛,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推開酒店的窗。

說是酒店,但在古鎮裏,應該算是客棧差不多。

古香古色的屋檐梁柱,從二樓窗口向外望去,漫天星鬥,月光如霜般落在瓦上,興許是因為白日裏下過一場雨,空氣中還帶著草木清香的氣息。

客棧並不算大,好在他們提前包下了兩個,男生單獨在一個客棧,女生在另外一個,按照房間的床位抽簽睡人。

不巧,容淩和白臻分到了一個雙人床。

只不過白臻被孫老師叫去叮囑關於做帶隊小組長要註意的事項,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一陣清風吹來,夜晚的古鎮要比白日安寧得多,容淩躍躍欲試,翻身出了窗。

這一方小窗戶正對天井的方位開著,窗戶下邊還是屋頂,容淩踩著瓦片,置身星幕中,頓覺心曠神怡,不覺吸了一口涼氣。

即便沒有靈力,但有基本功在,她腳踩在屋檐的瓦片上,依舊身輕如燕。

容淩甚至踩著屋脊,一路沿著自東向西的走向,於高處欣賞美景。

周鄉到處都是河道,岸邊停著烏篷船,船上漁燈還亮著,水面也有粉色的紙燈,一切美好得就像是個讓人沈溺其中無法自拔的夢境。

容淩路過院子上方時,還看到好幾個女生正手腳並用地往外偷溜,渾然沒有註意到在她們頭頂的容淩。

此間白墻黑瓦的屋子鱗次櫛比,容淩從一處又穿梭到另一處,最後從一方矮墻上跳下來,落在小巷子裏,慢悠悠地轉悠著。

中途,容淩還一個人去路過的小酒館裏,小酌了兩杯。

算起來時候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

天氣漸冷,容淩將雙手插?進衣兜中,慢悠悠地踱步,任自己整個人在醉意的放縱下,搖搖晃晃地前行。

拐過巷子,臨近河邊,容淩卻突然聽見爭執的聲音。

“不會吧,真有人那根雞毛當令箭了,一個小組長而已,還真想把大家都管下來?”

“老師說了,晚上不能到處亂走,現在孫老師還沒發現,大家還是趁早回去。”

是白臻的聲音,不知為何,容淩瞬間就聽出來了。

她嗓音冷硬,顯然是發現客棧裏人少了出來尋找,正巧與王旗一行人撞上起了沖突。

“我就不回去怎麽了。”明知自己做錯事,不願在白臻面前服軟,王旗依舊嘴硬道,“有本事你把我押回去啊!”

“你們……”白臻顯示是被氣到了,轉身就要走,“我這就去找孫老師。”

“等等……”忙有人心虛地伸手要拉她,要是老師真來了,可就不是說兩句這麽簡單,搞不好整個旅行都得泡湯。

白臻沒聽到般,依舊要走,拉扯之中,被雨濕透的石板路出人意料地滑,於是噗通一聲響,她竟然掉入旁邊的河道中。

在岸邊的眾人紛紛傻了眼,看著在水裏撲騰的白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麽辦……她好像不會游泳……”

“要不咱們回去叫老師吧。”有人小聲道。

可是誰回去叫呢,沒人願意幹這種事情,先前與白臻拉扯的人忙擺手:“你們可看見了的,是她自己腳滑掉下去了,跟我沒關系。”

這群蠢貨,即便是遠遠看著,容淩也覺得火冒三丈,她不假思索地走到河道邊,對幾人道:“讓開!”

從未見過容淩如此不留情面地說話,一群人楞楞後退。

容淩脫掉身上的外套,眼看著白臻起起伏伏,嗆了不少水,是真的不會游泳,她不假思索地跳下去。

身體沒入河水的瞬間,容淩便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只是她也顧不得別的,當即伸手朝白臻的方向探去。

緊接著,容淩的手腕便被死死扣住,溺水之人無論抓到任何東西,都會不顧一切如同八爪魚般攀附過來。

即便先前白臻對容淩厭惡至極。

容淩被她勒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被束縛住手腳,自己都被帶得嗆了好幾口水,當即氣惱道:“放開!”

白臻哪裏聽得進去,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容淩氣急,又無處下手,狠狠一口咬在白臻的耳朵上,再次重覆道:“放開些,否則你想我們二人都這樣死在這兒。”

這一次,白臻終於松開了些。

河道兩邊都是堆積起的石壁,根本怕不上去,好在容淩記得自己先前來的方向有探入水下的石梯,便帶著白臻一路朝著那個方向游過去。

縱然她谙熟水性,要帶著白臻也沒那麽容易。

水裏又黑又冷又凍,容淩甚至好幾次生出要不然幹脆放棄得了,誰知白臻就像是猜出她的心思般,即便快要昏睡過去,也死死抓住她的衣擺不肯松開。

好不容易將白臻救上岸,容淩才發現,先前那些人早就作鳥獸散狀溜得無影無蹤,而此時大晚上此處又是背街的河道,根本沒有其他人。

容淩消耗了不少力氣,趴在岸邊喘?息,伸手拍了拍白臻的臉。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這裏,容淩從地上爬起來,嘴裏念念有詞:“等出了幻境再找你算賬,到時候可別賴賬。”

說罷,她將白臻翻了個身,膝蓋頂在她的腹部,讓她嘔出不少水來。

隨後見白臻依舊沒醒,容淩只得將她平放,捏住她的鼻子,讓她仰起頭,俯身下去。

呼……

雙唇相貼,容淩往她口中吹了一口氣。

緊接著,又是第二個第三口。

夜晚的河邊實在是太暗,容淩甚至沒有註意到,原本還在昏迷中的白臻悠悠睜開眼,她還沒反應過來容淩在做什麽,便見到她五官放大,自己唇瓣上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白臻瞪大了眼,她這才發現,容淩幾乎整個人都趴在自己身上。

與此同時,容淩也發覺了什麽異樣。

她猛地坐起來,抹了抹自己無意中沾上白臻口水的唇瓣:“醒了?”

“嗯……”白臻努力將手撐在地面上坐起來,神色晦暗莫辨,“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明明不是你害我落水,為什麽還要來救我?”

“不是我推的,難道我就看著你淹死不成?”容淩沒好氣道,甚至氣呼呼地理了下自己被白臻扯皺的衣服,“本小姐人美心善,就算掉下去的是只小狗,照樣會救。”

她雙瞳又黑又亮,就像汪了水的葡萄般。

白臻抿了抿唇,感受到唇瓣上似乎有並不屬於自己的酒香,忙止住這個動作,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容淩皮笑肉不笑地彎了下眼,對上她這副死人臉就沒好脾氣。

她站起來,找到先前落在的外套,勉強套在自己身上:“我回去了,你要是不走,就自己在這兒等著被風吹幹。”

說罷,她便毫不留情地提步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身後白臻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最終也還是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跟上她的腳步。

無人的漁船上暖黃色的漁燈搖搖晃晃,將這段原本不算遠的路拉得好長。

在距客棧還有一條街的轉角處,容淩撞見先前不小心將白臻撞下水的那群人,似乎仍然在商量著該怎麽辦。

“咳咳……”容淩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

幾人被嚇得尖叫著抱成一團,見到是容淩後才鎮靜下來,王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容淩身後,空無一人。

“容姐……”王旗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她呢?”

“死了……”容淩回答得漫不經心,一本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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